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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学家吴征镒

2020-10-16

在联大众多英才之中,有一位与云南的情感尤其深厚。他不仅是西南联大“湘黔滇旅行团”11名教师中唯一返滇的教师,而且三下云南最终定居于云南的他,如同颗种子落在了云南的土地上,生根发芽,长叶开花,最终成为了云南这个植物王国的“守护者”。

他就是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植物学家吴征镒,一位能“辨花语”“识树声”的著名植物学家。

从兴趣开始的研究

“吴老走上科学之路的最大动力,就是志趣和应用相结合。”回忆起吴征镒,他的秘书杨云珊这样告诉记者。

吴征镒自幼就与植物结缘。幼时的吴征镒,发现家中对面芜园的雨后竹笋仅一个早上就可以和自己长得一样高,如同“梦中竹林”一般,这让他感到十分惊奇,开始对植物产生了兴趣。之后偶然间从父亲书房中得到清代吴其濬的《植物名实图考》和日本牧野富太郎的《日本植物图鉴》,他便开始在家中对面的芜园“看图识字”地认识树木花草。1929年,年仅13岁的吴征镒以同等学力从家塾考入江都县县立中学初中,受唐寿先生启发学会了解剖花、果和采集植物标本的基本技术。高中时的吴征镒受到唐耀先生的鼓励,采集植物标本并在班级展览。展览的成功,让他坚定了以植物学为终身事业的理想。1933年吴征镒以全榜第十三名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生物系,出于对儿子毕业前途的忧虑,报考前父亲曾问吴征镒:“你学植物有什么用?”父亲希望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就读“数理化”,但在看到儿子的坚持之后,父亲最终尊重了儿子的选择。清华求学期间,吴征镒得名师朱自清、叶公超、陈桢、萨本栋、高崇熙、李继侗、吴韫珍等悉心指导,基础和学业都大有长进。

抗战伊始,由于日军对长沙的轰炸不断增加,长沙临时大学形势吃紧,决定分三路迁往昆明。在清华大学生物系任助教的吴征镒与闻一多等11名教师作为辅导团,同长沙临时大学两百多名学生一起组成了西迁的“湘黔滇旅行团”,步行1663.6公里、历时68天到达昆明。68天的行程中,由李继侗带领吴征镒、清华农科所的毛应斗、郭海峰和地理系的王钟组成了一支小小综考队,在行军途中师生们做些力所能及的科考工作,往日书中的植物图画通过自己亲眼观察、亲手触摸有了更生动的认识。此次行程所见所感,加上毕业时参加“西北科学考察团”对塞北植物的感受,使得吴征镒对华北、华中、云贵植物区系有了概略了解。

在对这片土地上植被的富饶感到惊喜的同时,吴征镒也感受到动荡时局之中祖国经济的落后和百姓生活的艰难,他曾在“长征”日记中记录到:“访苗寨,苗民生活极简朴,均自耕自织。村中妇女见我们来多远避,足以见前汉官之鱼肉苗民。”同时受同行闻一多等先生革命思想影响,他坚定了“科学救国”的理念。这为他后来一边做学术,一边主动学习《论持久战》《论联合政府》等著作,参加读书会、剧艺社等活动,在思想上要求进步打下了基础。

在西南联大的8年中,吴征镒不仅进行着自己的工作,还一直进行学习研究,与李继侗老师赴滇西瑞丽考察,听戴芳澜的真菌课,参加汤佩松、殷宏章的植物生理“沙龙”活动。助教工作结束后,吴征镒考取了北京大学的研究生。但就在研究生期间,因恩师吴韫珍先生英年早逝,吴征镒毅然承担下了他的教学和研究工作,因而学业未能继续。1940年,他开始着手整理吴韫珍老师从奥地利学者Handel-Mazzetti处手抄的中国植物名录以及秦仁昌先生从英国皇家植物园等处拍摄的中国植物模式标本照片,补充文献、记录小环境和地理分布记载,耗时10年制作出约3万张植物模式标本卡片,借此,吴征镒熟记植物学名、采集者、生境及在群落中的位置等,达到了如指掌的境地。这3万张卡片为日后编撰《中国植物志》奠定了坚实基础。

“一波三折”中最关键的“一折”

《中庸》里面把做学问的次第,分为五种——“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也是吴征镒母亲家中“五之堂”的由来,吴征镒90多年的人生中,一直把这句话作为自己的人生格言。

1958年,已年逾不惑的吴征镒,打算寻一安身立命场所,潜心治学,有所建树,而云南正是研究植物的一块宝地,于是心系云南的他毅然呈报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领导请调云南昆明,举家迁往昆明,出任昆明植物研究所所长。吴征镒曾表示,这是自己一生“一波三折”中最关键的“一折”。因为云南的植物种类几乎占全国的一半,先搞清楚云南植物,是为搞清全国植物奠下基础。到了云南以后,吴征镒安心扎进了他热爱的植物学事业中去,在“植物王国”中探寻着植物奥秘,而他最终也实现了自己曾经的愿望,立足云南,放眼中国,放眼世界。

吴征镒到了云南以后,首先是专心致力于植物分类的工作,在他看来,要利用植物,必须首先认识植物,才可以进一步研究植物。他从《云南植物名录》起步,主持编纂《云南植物志》,此书1973年起步,2006年全部出版。历时34年,共21卷,是我国体量最大的地区植物志。2004年,他力主承担的《中国植物志》82卷126册也全部出版。其间,吴征镒主编的《西藏植物志》5卷1987年全部出版。这些志著为生物多样性、保护生物学、恢复生态学、植物资源开发利用和分子进化与系统发育学等的研究和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在国际植物分类学研究领域中产生着重要影响。

在吴征镒70余年的植物分类研究中,根据《丘园索引》2005,他定名和参与定名的植物分类群有1700余个,是中国植物学家中发现和命名植物最多的一位,以他为代表的三代中国植物分类学家改变了中国植物主要由国外学者命名的历史。

曾作为吴征镒助手的吕春朝向记者表示,吴老在植物学领域取得的成功,与他严谨治学、执着求真的精神是分不开的。他记得2007年的时候,国家重大出版工程《中华大典》的主编任继愈先生力邀吴征镒担任《中华大典·生物学典》的主编,而当时患有眼疾的吴征镒已是91岁高龄,出于对他身体情况的忧虑家人都极力反对,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艰巨而繁重的任务。他在目力不济,只能看清楚3号加黑大字的情况下,本着严谨治学的精神开始通读《古今图书集成·草木典》,为给编纂人员引上路,送一程,他还撰写了“学古文、习古字与编大典”等文章引导编纂者尽快上手。2009年,因在强光下坚持通读《草木典》,吴征镒几近失明,而他却依然坚持与編纂人员交流工作。“鞠躬尽率,执着不移,负责认真,诲人不倦,这就是我在吴老身上看到的。”吕春朝感慨地说。

为人谦虚,学术上当仁不让

谈起吴征镒,曾和他有过不少接触的吴宝璋教授第一句话就是:“吴征镒老师是个为人谦虚、学术上当仁不让的榜样”。

1988年,在筹备西南联大建校50周年纪念会时,拟邀请一位曾任教西南联大的教师代表发言,但岁月无情,教授们大多年事已高,有的人在北京、有的身体欠佳,无法出席活动。筹备组也邀请了当时作为西南联大云南校友会副会长的吴征镒在会上发言。当吴宝璋向年过七旬的吴征镒表达筹备组想法时,吴老却谦虚地表示,自己在西南联大的8年间,做过助教、研究生和教员,与众多德高望重的先生相比,作为代表“愧不敢当”。经过反复地做工作,吴征镒最终答应,以老师和学生的“双重身份”发了言。

 

吴征镒出生于九江,长大于扬州,曾立足于北京,立业于云南。他曾表示,自己近72年的教学科研工作,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云南这个美丽富饶、丰富多彩的治学研究宝地上,在云南受到了各族人民的帮助,所以要尽自己的力量做一些微薄的贡献。他用他的知识守护和注视着云南这片他深爱的土地,在那些面对标本、面对草木、面对大山无数平凡而枯燥的日子中的默默坚守,最终成就了他不平凡的人生。

大师生平简介

吴征镒(1916-2013年),江苏省扬州人,植物学家,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1955年6月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2008年1月获得2007年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2011年12月10日,国际小行星中心将第175718号小行星永久命名为“吴征镒星”。